“老师”南造云子扯过一条椅子.在土原肥贤二的大班椅对面坐下.略显疲惫地向土原肥贤二汇报所发现的种种.

    发电报的手法非常诡异.时轻时重、时有时无、时断时续.几乎沒有任何规律可循.而且使用的是摩斯密码.这都不算什么.最不可思议的是.摩斯密码一直只能传送英文或以拉丁字母拼写的文字.但这份电文却是一份汉字电码.由于汉字由许多部首组成.结构复杂.字型繁多.一个字一个"面孔".拍电报不直接用电码來表示.中国汉字多达6万字.常用的汉字也有一万多.所以用10的4次方(10.000)來表示.中文电码表采用了四位阿拉伯数字作代号.从0001到9999按四位数顺序排列.用四位数字表示最多一万个汉字、字母和符号.汉字先按部首.后按笔划排列.字母和符号放到电码表的最尾.比如“2429”代表“文”这个汉字.即表示它在电码本上第“24”页.第“2”行.第“9”列.换而言之.这份电报沒有密码本根本无法破译.

    听完南造云子的话.土原肥贤二猛抽了一口雪茄.一个气不顺让他剧烈地咳嗽起來.南造云子赶紧起身.拍着他的背部安慰他别着急.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.这份电报就是蒋浩然已经到了南京的讯号.看土原肥贤二好点.南造云子又给他沏了一壶茶.屋里烟雾太重.她捞开窗帘就准备开窗给屋里换一点新鲜空气.

    土原肥贤二立即制止了她.如果蒋浩然已经在南京了.这会说不定就在司令部外面的某个角落.一切还是小心一点好.别被他一枪狙了就不值当了.

    南造云子摇头.无奈地笑笑.暗道老师也真是被蒋浩然吓破胆了.司令部一千米之内.别说人.就连苍蝇都飞不进.就算一千米开外的区域也是五步一哨、十步一岗.她都有些不理解.竟然想将蒋浩然引到司令部來.这么森严的戒备.蒋浩然不是傻子.怎么可能会來.

    土原肥贤二好像看透了南造云子的心思.淡然一笑.蒋浩然绝杀本间雅晴、独闯九江、大闹武汉.甚至是带着雪狼特战队到重庆的监狱救他岳父庄铁山.无不可以看出此人.宁可直中取.不愿曲中求.有恃无恐的张扬个性.所以.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來的地方.就正是他最可能來的地方.

    当然.最先他一定会想办法排除富昌饭店.虽然看似皇军有很多理由将他引到富昌饭店.但皇军同样不能承受国际纷争.一路的败绩已经让皇军的地位和信誉严重受损.虽然带來的一切后果都可以往国民政府、往蒋浩然身上推.但在皇军的占领区居然保护不了外国公民.这一点无疑会成为笑柄.而且一旦外界知道皇军是为了诱捕蒋浩然.用他们做饵的伎俩就昭然若揭.皇军再也丢不起这样的脸了.

    所以.在富昌饭店皇军虽然布下重兵.但只是一颗烟雾弹.一颗引蒋浩然现身的烟雾弹.一旦蒋浩然确定了富昌饭店沒有他们要找的人.以他的性格.绝对不会就此放弃救援.他马上就会将目光放在司令部.而且我们给他留的时间也只有两天.他沒有时间犹豫.到时候.司令部就会成为他葬身的坟墓.

    “咯咯咯.姜还是老的辣.”南造云子媚眼如丝.向土原肥贤二竖起大拇指.随即好像突然想起样：“噢.老师.既然你一直沒有放弃对庄铁山的怀疑.为什么不对他采取任何管制.还给他们这么多的自由空间.今天我们的人都发现他的人带了一个箱子进仓库.但在仓库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箱子.”

    “呵呵.云子.庄铁山这个人不单只老奸巨猾.还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伙.他也不单只和我们有來往.甚至‘俩个’都暗通款曲.当然.他不这样做也无法八面玲珑.三方各取所需.只是皇军的获利最多.他不但是‘中日友善’的一面旗帜.我们所需的粮食、棉花等各种紧俏物资都可以从他哪里获取.至于他私藏夹带的这些小事就不要认真计较了.根据暗中的调查.蒋浩然也沒有在他的船队里出现.原本武汉之乱我以为会是他从中给蒋浩然提供帮助.但池田健露出水面之后.应该可以排除对他的怀疑.因为他的能力还达不到这个高度.所以.只要他不公然跟皇军作对.威胁到皇军的严重利益.该给他的还是应该给他.”

    南造云子受教般地点头.随即漫不经心地告诉土原肥贤二.四个讯号源几乎都在南京城的中心地带被发现.奇怪的就是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同一内容.都不知道敌人是怎么做到的.而且只差将那几个地方的地皮翻一遍了.居然一无所获.

    “咦.不是说有五个信号源吗.”

    “对.是五个.还有一个在玄武湖以东的远端.信号非常弱.如果不是我们新添的德国设备.根本探测不”

    “什么.玄武湖以东.”土原肥贤二立即鼓着眼睛站起來.拿起电话犹豫了半分钟才摇了几下.

    很快.话筒里传來熟悉的声音.才让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.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.竟然一手全是汗.

    南造云子也被他的主动吓了一跳.突然明白了什么样：“老师.难道安娜不在司令部.而”

    土原肥贤二立即对南造云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.示意隔墙有耳.司令部虽然戒备森严.甚至下水道都用钢条焊死.但这里总归是中国人建造的建筑.谁也不能保证就沒有其他暗道可以进來.为了安全起见.安娜根本沒有住在司令部.而是在玄武湖的翠洲上.因为南造云子难免成为他们的目标.所以这事连她也沒有打算告诉.现在这信号居然在玄武湖附近出现.让土原肥贤二如何不慌张.好在一切风平浪静.应该只是一个巧合.

    土原肥贤二说着拿出纸笔.飞快地写下一个电台呼号.让南造云子看了一眼之后.随即擦燃火柴点燃丢进烟灰缸.命令她从明天起.每半个小时就必须跟他们联系一下.确定他们的安全.电话难免被窃听.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.尽量不要使用电话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