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07 偏爱,就是只待一人温柔-《你是心上一颗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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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季星临摸摸鼻子,藏住唇边渐渐弯起的笑。

    午休时,鹿溪一脑袋冲进五班,火急火燎地拽走了时小多,两个人蹲在走廊的角落里说悄悄话。

    鹿溪同学沮丧地坦白,她闯祸了,她把萧鹤远推了个跟头,害他被书本砸伤了脑袋,好像还挺严重,好几天没来上课了。

    时小多和她一道唉声叹气:“要不要去看看人家啊?当面道个歉。”

    鹿溪看她一眼,哀求:“你陪我一块去,好不好?万一,萧鹤远看见我就气不打一处来,要抽我,你还能拦一拦。”

    时小多嘴角一抽,心想,美人学弟温润似玉,才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儿!

    陪同探病倒是没问题,问题是,你知道人家住哪儿吗?

    时小多朝鹿溪递去一个疑问的眼神,鹿溪心领神会,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字条:“昨天我去一年级的教师办公室转了一圈,看到学生联络表,上面有萧鹤远的地址和电话,就抄了一份。”

    时小多竖了竖拇指,准备充分,姑娘,你厉害!

    〔96〕

    周末,季星临照旧带团,时小多跟鹿溪约好,去探望萧鹤远。

    时小多提醒季星临不要忘记做作业和背单词,期中考试快来了,得抓紧时间复习。

    季星临想起那个“倒拔垂杨柳”的赌约,笑了起来。池树坐在季星临对面盘核桃,被这个笑容吓了一跳,探过身去摸季星临的脑门,嘀咕着:“发烧了?还是发财了?”

    季星临将手机收进口袋,看着池树:“哥,你说得对,那是个好姑娘。”

    池树一怔,季星临喝了口茶,慢慢地说:“她很好,值得我去做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萧鹤远家在紫金苑,时小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,走到近前才想起来,那是当地有名的别墅区,依山傍水,建得十分漂亮。

    毕竟是探病,总不能空着两只“爪子”,鹿溪问时小多她应该带点什么,时小多给出的答案中规中矩,花和水果。

    鹿溪想了想,转身进了一家玩具店,出来时抱着一个硕大的毛绒玩偶。

    出租车穿过层层树影,停在一栋三层欧式建筑前,白色的木栅栏圈出一个小院子,及膝的花篱将小院分成两部分,一侧有阳伞、摇椅和小圆桌,另一侧是草坪。

    开门的是个长发美女,杏核眼,娇小甜美。时小多还在琢磨这位是萧鹤远的姐姐还是妈妈,就见鹿溪一脸激动,脱口而出:“姐姐,你好漂亮啊!”

    长发美人弯起眼睛:“你们是小远的同学吧,我是小远的妈妈,不能叫姐姐,要叫阿姨!”

    进了门才知道,这房子不仅外面好看,里面更好看。客厅挑空,水晶吊灯璀璨华丽,流苏窗帘悬落如瀑,旋转楼梯上镂着各色花纹。

    萧妈妈招来保姆给客人倒茶,自己上楼去叫萧鹤远。

    鹿溪偷偷和时小多咬耳朵:“老话说得对,人以群分,小美人家里往往藏着一个大美人!”

    萧鹤远从楼上走下来,听见话尾巴,笑着说:“我们家就我妈一个美人,不要把我算进去,太抬举我了!”

    萧鹤远穿着白t恤和浅色休闲裤,裤脚扎进去,显得腿形细长且直。他大概刚睡醒,嗓子有点儿哑,额发很随意地垂下来,挡住了贴在额角处的一小块纱布。

    看见那块纱布,鹿溪莫名心虚,将抱在手里的玩偶递过去,轻声说:“之前是我太莽撞了,我向你道歉,这个送你,原谅我吧,好不好?”

    大玩偶长得很怪,不是猫不是狗也不是兔子,看起来更像装在半个蛋壳里的大海星。

    萧鹤远一脸好奇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鹿溪眨眨眼睛:“没看过《精灵宝可梦》吗?它是女主角小霞的宝可梦,叫波克比!据说波克比的蛋壳里存了好多幸福,如果你对它好,它就会把幸福分给你!希望波克比带来的幸福能让你快点好起来,这样我就不用愧疚了。”

    不止萧鹤远,连萧妈妈都笑了。萧鹤远摸摸鹿溪的脑袋:“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?这么好玩!”

    鹿溪脑袋一偏,躲开萧鹤远的手,瞪他:“不许摸学姐的脑袋!”

    萧妈妈忍不住大笑:“这小丫头可太好玩了!”

    说话间隐约听见几声狗叫,鹿溪从小就喜欢狗,注意力瞬间转移。萧鹤远朝鹿溪招手:“来,带你看看我家的狗。”

    〔97〕

    从别墅的后门出去,有个小花园,栽着不少绿植。萧鹤远衔着食指关节吹了声口哨,两只黑白相间的大狗蹦跳着蹿了出来。

    两只都是成年阿拉斯加,宽头立耳,绒毛蓬松,特别好看。

    鹿溪眼睛都亮了,说:“我能摸摸它们吗?”

    萧鹤远又吹了声口哨,对两只大狗说:“过来,让学姐摸摸头!”

    大狗看起来挺威风,其实,就是个傻憨憨,特别亲人,抢着把脑袋往鹿溪手边送,耳朵背过去,尾巴摇得像台小型电风扇。鹿溪刚伸出手,就被舔了一手的口水,痒得直笑。

    “这个是辛巴;”萧鹤远指了指毛色略深的那只,又指了指粉鼻头的,“这个是彭彭。”

    鹿溪是真喜欢狗,她先抱了抱辛巴的脑袋,又把脸贴在彭彭的脖子上蹭了蹭。两只狗也很开心,尾巴摇得更欢,一脸谄媚。

    萧鹤远揉了揉大狗的耳朵尖,说: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俩在占人便宜!”

    鹿溪抬头看他,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萧鹤远点了点大狗的脑门:“这两只全是公的,就爱跟小姑娘玩!”

    鹿溪白了萧鹤远一眼,背过身去不理他。

    萧鹤远挨着鹿溪蹲下,目光在鹿溪的侧脸上绕了绕,故意问:“大狗好玩吧?”

    鹿溪点头:“好玩。”

    萧鹤远笑了笑,脸上旋出一对小酒窝,轻声说:“以后,你可以经常来玩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语气,”鹿溪表情严肃,“听起来有点儿像诱拐小女孩的人贩子!”

    萧鹤远没说话,笑着摸了摸鹿溪的头,他想,傻子,这哪里是诱拐,明明是诱哄。

    三个人边撸狗边聊天,鹿溪再度向萧鹤远道歉。

    萧鹤远目光清透,暖意融融。他屈指在鹿溪的额头上敲了敲,说:“那点小伤不碍事,我是因为发烧才请假的,周一就回去上课。”

    小花园里有个浇花用的水龙头,萧鹤远将开关拧开,三个人凑过去洗手。鹿溪嘀咕了一句“好凉啊”,萧鹤远立即握住她的指尖,轻轻搓了搓,说:“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儿?”

    鹿溪脸色微红,在一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时小多忍不住朝萧鹤远竖了竖拇指——

    兄弟,会撩!

    离开萧家时,萧妈妈装了两份自制的玫瑰饼送给鹿溪和时小多,让她们带回去尝尝。萧鹤远将她们送到门口,背倚着白色栅栏门,瞳仁里泛着浅浅的青碧色。

    夕阳微暖,落在萧鹤远身上,有种君子如画的清雅俊秀。他看着鹿溪,突然说:“其实,我们一年前就见过的,在一场葬礼上。”

    鹿溪连两天前见过的人都记不清楚,别说一年前了,她茫然地眨着眼睛。

    萧鹤远笑了笑,习惯性地摸她的头:“忘了也好,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〔98〕

    时小多和鹿溪探望萧鹤远时,季星临已经带团进山,信号时有时无。从萧鹤远家里出来,时小多乘公交车回家,路上陆续收到几条消息,一张照片或是几个文字。

    季星临神人一个,生生把微信聊天变成了图文并茂的百科全书。比如,他先是发了张随手拍到的小鸟照片,然后底下跟着两个字:小鸟;再拍一张颜色奇特的蘑菇照片,底下又跟着两个字:蘑菇。

    时小多无语半晌,心道,我又不瞎,还能看不出来哪个是小鸟,哪个是蘑菇,您能不能说点别的!

    时小多扔下手机去背单词,背着背着猛地反应过来,季星临给她看的是他看过的风景啊。他正试着打开自己封闭的世界,让光透进来,让她走进来。

    星期天,天气不算好,阴沉沉的,微凉。

    时遇不在家,时小多早早就醒了,按照网上搜来的食谱,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,小火慢熬,熬出了一锅香香甜甜的红豆薏米汤。

    时小多认为山上湿气大,红豆和薏米都是养生祛湿的好东西。

    时小多将红豆薏米汤装进保温桶,找了同城闪送,让快递小哥哥帮忙,送到远游俱乐部。

    季星临之前说过,他今天下山,下山之后要先去俱乐部跟内勤做交接,晚上才能到家。

    季星临这一次带的是家庭团,不算累,比较糟心的是有个十岁的熊孩子,到处瞎跑,还乱扔垃圾。

    中途休息,季星临坐在树下喝水,仰头的瞬间看到树梢上落着一只小山雀。黑脑袋,白肚皮,胖得像个汤圆。小家伙不怕人,转着脑袋东看西看,特别可爱。

    季星临莫名地想到时小多,那丫头动歪脑筋的时候,眼珠也会转来转去。

    季星临点开手机,给小山雀拍了照片,他忘了调音量,快门声“咔嚓”一响,极为清脆。

    领队跟季星临合作了大半年,头回见他有兴致取景拍照,立即凑过来:“我感觉你最近状态不错,是不是有什么喜事?”

    季星临收起手机:“你知道当代四大美德中的最后一条是什么吗?”

    领队一愣,季星临拍拍他的肩膀,说:“是不管闲事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颗碎石子从眼前飞过去,打在那只胖墩墩的小山雀身上,小家伙惨叫一声,挥着翅膀飞走了。

    季星临皱眉,转身看见那个十岁的熊孩子正举着弹弓四处乱瞄,打着人了也不道歉,笑嘻嘻的,蹬鼻子上脸。同行的人颇有微词,熊孩子的家长倒是满不在乎,说什么小孩哪有不顽皮的,当大人的怎么能跟孩子计较。

    领队了解季星临的脾气,怕他跟家长怼起来,连忙拽住他,低声说:“算了算了,家长都不管,咱们何必上赶着操心。万一闹起来,这一趟的奖金可就泡汤了。”

    季星临推开领队,捡起一把小石子握在手里,对熊孩子说:“你信不信我用手都比你用弹弓打得准?”

    熊孩子也不傻,知道季星临这是要教训他,转身就跑。季星临站在原地没动,他眯起眼睛,指尖一弹,一颗小石子飞出去,打在熊孩子的屁股上。剩下几颗季星临故意落了空,一颗接一颗,全打在熊孩子脚边,抛物轨迹精确得像是经过程序设定,把小破孩吓得哇哇乱叫。

    周围响起几声叫好,熊孩子的熊家长自然不乐意,冲过来要找季星临算账。领队头都大了,硬着头皮拦在中间,说向导是新人年纪小,不懂事,回去我就扣他奖金!

    季星临拍掉粘在掌心里的灰尘,挑起一个漫不经心的表情:“你不是说当大人的不能跟孩子计较吗?我才十七岁,也是孩子呢,你都是做爸爸的人了,怎么好意思跟我一般见识!”

    家长脸都绿了,领队险些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谁说这小子情商低不会说话的,简直太会说了!

    〔99〕

    两天一夜的旅程结束,一行人坐大巴车回到俱乐部时,已经是傍晚。熊孩子和熊家长被季星临教训了一次,也不知是累了,还是长记性了,后半程十分消停。

    季星临刚踏进俱乐部,前台就把一个帆布袋递了过来,说是闪送送来的。袋子里裹着一个浅蓝色的保温桶,盖子一开,散了满室的甜香味。

    袋子里还有张卡片,时小多的字迹仿佛永远长不大,上面写着:每一个冥王星都会遇见他的小卡戎,小卡戎不仅会陪着他,还会给他做好吃的!

    季星临慢慢拂过卡片上的字迹,指尖隐约触到一丝温暖,那是来自小卡戎的温度。

    有个男同事闻着香味凑过来,厚着脸皮说要讨碗红豆汤喝。季星临将保温桶的盖子扣回去,说了句“不行”。男同事“啧”了一声:“不就一碗汤嘛,饭要分着吃才香,匀我一点儿,回头请你下馆子!”

    季星临不会打嘴仗,更不会跟人客套,他没再说话,填完交接单,拎着保温桶起身走人。

    门板合拢的瞬间,他听到几声刻意压低的议论:

    “他是没长嘴吗?怎么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?怪物一样!”

    “我听说,他在学校也没朋友,性格这么差,谁愿意跟他一块玩啊!”

    “死脑筋,又笨又蠢,活该没人搭理!”

    “早晚有人收拾他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员工休息室里没人,季星临坐在背光的地方,将温度刚好的红豆汤慢慢咽下。

    即便他的情感世界一片荒芜,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。

    有人将心意拿出来,放在他手上,他就要好好守护,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。

    季星临刚走出俱乐部的大门就收到了时小多的信息,问他有没有到家。

    季星临握着手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,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
    发给季星临的消息一直没收到回复,时小多有点儿担心,她正要打电话过去,手机“叮咚”一响,绿色对话框下出现一个小地图,是季星临发来的实时定位,显示他在她家门口。

    时小多跳起来就要往外跑,时遇撕掉面膜睨她一眼:“慌慌张张的,干什么去?”

    时小多一阵紧张,磕磕巴巴地回答:“我、我去买点东西!”

    买东西?买什么东西能让你兴奋成这样?金条还是钻石?

    时遇心里明镜似的,嘴上却没多问,朝时小多挥了挥手,叮嘱一句:“快去快回!”

    天黑了,空气里沁着细碎的凉意,时小多跑出电梯跳下台阶,慌慌张张的,险些摔跟头。岗亭里站着个值班的保安,趴在窗口笑着说:“慢着点,别摔了!”

    时小多抓抓头发,不好意思地笑。风很轻,脚步也是,轻快的节奏与心跳声融在一起,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更雀跃。

    〔100〕

    拐出大门,时小多一眼就看见那个高个子的家伙。

    他站在一片树影中,身形颀长,带着利落的锋刃感,有种超脱年龄的英俊。

    时小多呼出一口气,慢慢走过去,笑着说:“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?吓了我一跳!”

    时小多的身上带着甜甜的香气,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。季星临有些恍神,像是有话要说,又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
    时小多换了个话题:“红豆汤好喝吗?我煮了两个小时呢!”

    季星临没说话,突然伸手握住了时小多的腕。他的掌心很凉,带着薄薄的汗湿,似乎还有轻微的颤抖。时小多收起玩闹的神色,指尖顺着季星临的虎口穿下去,与他相握。

    办公室里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一直绕在他耳边,他闭了下眼睛,开口时声音很轻,他说:“我的世界没有太阳了,你来做我的太阳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那你以后要多哄我开心,不要凶我。”时小多认真道,“不然,我一生气,可能就把你晒死了!”

    季星临被逗笑了,这一笑直接冲散了不少阴暗。他摸摸她的头,说:“你不仅是我的太阳,还是我的糖。”

    还记得书上的那句话吗——

    心里全是苦的人,要多少甜才能被治愈啊?

    心里全是苦的人,只要有一丝甜,就能被治愈了。

    你是我的糖,是我一个人的时小甜。

    天气阴沉,没有星星,时小多眼睛里却有,她看着季星临,慢慢说:“之前,我跟你说你很好,现在我想收回这句话——改成你特别好,特别特别好!”

    时小多故意将“特别”两个字咬得很重,她踮起脚,在季星临皱起的眉心上按了按:“你真的特别特别好,所以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会陪着你,别怕。”

    我会一直留在你的世界里,做你的太阳!

    别怕。

    季星临在时小多温柔的触抚中闭上眼睛,萦绕在他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散去,他的世界逐步清净,清净到能听见心跳的声音。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心跳,还是她的,那么怦然又那么雀跃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,时小多又抱着她的小枕头挤到了时遇床上,她枕着时遇的肩膀,小声说:“遇哥,我今天给季星临做了红豆汤,他说很喜欢!我总想做好吃的给他,你说,我上辈子会不会是他雇佣的厨娘?”

    时遇气不打一处来,戳了戳时小多的脑门:“你可真有出息!”

    时小多又往时遇怀里蹭了蹭,低声说:“我看了一些书,能感觉到他在心理方面可能有一些问题。但是,他不说,我也不会主动去问,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,强行窥探,反而是伤害,我不想让他难过。”

    姐妹两个一块长大,向来不隐瞒心事,时小多会跟时遇说这些,时遇一点儿都不惊讶。她掖了掖被角,将时小多团团裹住,防止凉风灌进来,半晌才道:“如果他永远是现在这样,冷漠、寡言、不合群,你会不会难过?”

    “我陪着他呢,”时小多轻声说,“绝对不会任由他糟糕下去。他亲口说的,我是他的太阳,有太阳在,就有温暖和光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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