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 学会迂回-《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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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什么态度?”年轻的不耐烦,啪地扔下了笔。季先生瞪了他一眼,那人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文卿继续,“我从医院出来,严律师还给我打电话说可以回所里上班,律协那里会帮我说清楚。毒品交易的事情,虽然俞露没有抓回来,但至少我是被冤枉的,这一点可以肯定。然后我在家养伤,一个月没有回所里,你们来之前路亚给我电话问我有没有见过严律,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他是律所的合伙人,爱来来爱去去,我们打工的每天问老板你打没打卡?这不是笑话吗?”

    “你最后一次见严律师是什么时候?”季先生也严肃起来,这个问题以前问过很多遍。

    文卿又重复了一遍。她记得以前看过一本盖世太保的传记,里面提到他们发明了一种审问方法,就是反复地让犯人重复同样的问题。在高压环境下,如果是撒谎,很容易露出破绽。当时,同学们还讨论过如何不露破绽,想不到现在竟用上了!

    有点儿庆幸,也伤心。

    季先生想了想,点点桌子说:“俞露已经被抓了。”

    文卿有些吃惊,但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但是她检举了一些很重大的问题,我们正在一一核实。”季先生一边说一边盯着文卿。

    文卿皱起眉头,“她怎么就揪住我不放呢?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说她怎么就揪住我不放了?”文卿苦笑,“说我吸毒,陷我于毒品交易,现在又把我弄这里,我哪里得罪她了?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不清楚吗?是伍兵和宋沙一起把泉韵的视频监控资料拿出来的。当然,他们都不要求公布,我们也代为尊重,但是你应该明白,他们和你的关系——不浅啊!”

    “这还带株连的吗?他们做什么,我能管得了?伍兵说分手就分手,连头都不回,什么都不讲。宋沙说追求就追求,当众宣布,我都不知。凭什么找我算账,我这——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软柿子啊?!”

    文卿的态度相当不好,但是越说越伤心,话音未落,泪流满面,甚是可怜,接过面巾纸,“严律师的事我都说了,你们要的账号我也给了,合同是他给我的,客户让我见我就见,不让我见我就不见,谁不是这个工作状态?你说我洗钱,我看个合同就成洗钱,天下还有清白的律师吗?工作繁杂,各有分工,我就管这一摊,保证字词正确没有歧义,符合法律法规的要求,我的工作已经完成。你问我工厂在哪里,公司在哪里,合同档案里都有工商登记号,你怎么不去工商局问?我已经尽了合理审查的义务,你还要我怎么做?谁平白做事,会天天想着自己的老板是不是在洗钱啊?”她翻了一眼年轻的,平时就他最凶,动不动大吼大叫,好像她是犯罪分子,连嫌疑人都没有这么对待的,“你们也是工作人员,平心而论,你会不会拿着个文件就怀疑是你领导受贿后的结果?我们差不多的工作环境,凭什么我就要没事找事?你以为水门事件,那也得华府首席大律师出面才能引起怀疑,我凭什么日常工作就要疑神疑鬼?”

    合同的资金流向,文卿大致可以猜到,而且也知道严律师的海外账号。但是一来她从没要求接触这些账号,二来也没有做过与之关联的工作,所以乐得一问三不知。有证据有痕迹的,我照实说,没有的,你编了我也不承认。

    她深知,洗钱罪的定义是以当事人是否明知资金来源系犯罪所得,所以,她一口咬定,经手的钱都是严律师以律所名义获得的,并且有相关的资料作为辅证。

    每个律师都有自己的客户,每个人都对自己客户保密,她只是经受。有合同,有审批流程,作为其中一环,她把自己严格定义为流程中的一环。从第一天开始,她就为此做准备,所以当她面对讯问时,害怕却并不惊慌,只是摆出一副老实受气的样子,今天落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,反正觉得该流就流出来了。

    那两人嘀咕了一阵,收拾东西离开。

    第二天,有人通知她,可以回家了。

    从车里看不到外面,颠簸了一阵才有走上平路的感觉。站在自家的小区门口,文卿伸手一摸,头发都到肩膀下面了,抬头看看楼上,竟有些不敢上去。

    身后车子离开,文卿还在门口犹豫。单元门被霍地撞开,白咧咧的日头下突然撞出个大男人,瞪着眼睛看她,对多日未见生人的她是个不小的刺激。眨了眨眼,才认出是伍兵,不知道还是不是她的伍兵?

    “我、我回来了。”文卿有些不会说话了,好像从黑暗里刚刚出来,见到阳光有些不适应,“只是问话,不是——”

    伍兵从没有这么激动过,上来把她抱得死死的,几乎要窒息。

    其实,死在他怀里是最幸福的。这就是当初为什么没有割开手腕上那个日益突出的静脉的原因——死也要死“得”其“所”。

    “回来就好!”伍兵松开她,抹了把脸,拎起东西,牵着她的手上楼。

    男人是沉默的,文卿一向知道伍兵的少言寡语,但是,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感激涕零。短短的半个月,她自己都无法解释。

    打开龙头,自家的热水冲下来。胸口的血痂早就变成红的疤痕,两个星期,人的肉体可以发生这么多改变!而人生的改变似乎比两个星期还要短,一瞬间,就转了一百八十度,再一眨眼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文卿甚至没有哭的欲望,摩挲着自己的伤口,好像检视自己的弱点和缺陷,虽然不喜,却也无奈。走出卫生间,伍兵已经做好饭,热气腾腾的白米饭,泛着油花的红烧鸡块,青翠喜人的西芹百合,还有她百吃不厌的西红柿炒鸡蛋。旁边是熟悉的豆浆机,里面一定是放了各类豆子和米的糊糊。

    这就是家,无论第一眼你看到什么,都不会觉得陌生,甚至没看到就能猜到——比如,伍兵下面要说的话:

    “吃饭吧,快凉了!”

    文卿嘴角微动,听着伍兵说出来,好像他刚刚从自己心里走出来,掏出这句话;简单却有效,很容易让心变得踏实。

    吃饭,收拾卫生,一切安置妥当,伍兵看着她,有些担心,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
    “唔?没说吗?”文卿抬头看他,“哦,习惯了。”她撇撇嘴。她已经养成不随便说话的习惯,甚至连做梦都要控制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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