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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划破了车内的宁静，瑞克停下车，拿出手机，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依晓的号码，隐隐感到不安。

    按下通话键，把手机放在耳边，下一秒，整个人都僵住了，手机也从手上滑落下来，神情更是痛苦和自责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，刚才那电话。”微微感觉到瑞克的异样，穆苒不安的问。

    “依晓……出车祸了……！”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巨大的悲痛，瑞克着急的发动车子往医院的方向飞奔去。

    “什么！！！”穆苒惊叫出声。不，怎么会这样，怎么会这样？

    一瞬间，所有的自责感排山倒海的扑过来，压的她透不过气来。依晓，依晓……她不会有事的，一定不要有事。她怎么可以有事，她还要把瑞克完整无缺的还给她啊。

    医院，穆苒在熟悉不过的地方，手术外，一群人焦急的等待着，一如前几次她被送进来时，所有人都在外面不安的等着医生给的一次次奇迹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，怎么会这样？”瑞克心里恐慌的在走廊上来回走着，眉毛都打成结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吧？”韩麟野一把抓住瑞克的衣服，眼神冷酷的看着他。他就知道今天晚上会出事，一直都心绪不宁的，早知道就改把依晓留在家里的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看到韩麟野的怒火，瑞克反而更自责，是自己太粗心了，是自己太没在意依晓的感受了，一切都是他的错。

    “要是她要有什么事，我绝对饶不了你！“一把推开瑞克，韩麟野直接往手术室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“依晓……”穆苒卷缩在一个角落，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那个名字。没人知道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，眼底最后一丝模糊的光线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黑暗，害怕，恐惧，心痛，自责，同时向她袭来，不留丝毫余地的，狠狠都向她砸来。

    “依晓，依晓！依晓怎么样了。”这时依晓的母亲也焦急的来到了医院。

    “还在抢救。”韩麟野低下头，心疼的说。

    “到底怎么回事，怎么会被车撞，好好的去参加新年派对怎么会被车撞？”依晓的母亲抓住韩麟野的肩膀焦急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，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吧。”韩麟野无力的摇摇头。依晓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，如果可以他十万个不希望她出事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，穆苒双手抱膝，头埋在膝盖上抽泣着。

    她不要，不要依晓有事，她要有事瑞克怎么办，她怎么办，她的父母怎么办。所以一定要没事。

    “穆苒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？”韩夫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穆苒，走过去急切的问。

    “都怪我，都怪我……”摇摇头，穆苒不停的责备着自己，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用自己去换依晓。

    “你先不要忙着责怪自己，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？”看着穆苒哭成这样，韩夫人有些不忍心，她知道这个孩子一直和自己家的女儿走的很近，一直很要好，现在怎么会弄成这样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穆苒拼命的摇头，眼泪像是泛滥的洪水一样，哭的撕心裂肺，仿佛借由这次机会把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都狠狠的发泄出来。

    “哎……”看着穆苒这样子，韩夫人也不忍心在问下去，拍了拍她的头，站起来，忐忑不安的看着手术室。

    “小苒……”这时，辰颜启和尘羽恋他们两个也莫名其妙的赶来了，看到蹲在墙角的穆苒哭的那么伤心，想走过去，却没有了那份勇气。

    “师父，你不要再自责了，不是你的错，都是我害的。”瑞克走过去，难过的看着她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的那么伤心，刚才被尘羽恋他们那样侮辱都没哭过。

    “瑞克，依晓要是有事怎么办？”穆苒伸出一只手抓住瑞克，她好怕，真的好怕，如果依晓有事她会内疚一辈子的。

    “不会的，依晓不会有事的，相信我。”瑞克极力压住痛苦，眼里的那份悲伤的坚定让人心痛。

    会没事吗，真的会如自己所愿没事吗？眼底的那份动摇渐渐在上升……

    站在这边的韩麟野看了一眼穆苒，他很想怪她，可是这次他怪不起来，因为一个能为依晓付出生命的人是不可能想着故意伤害她的，一定有什么原因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。

    “小苒，小苒，你没事吧。”没一会儿穆苒的父母都敢了过来，瑞克打电话给他们时，以为是她出事了，后面还跟了几个依晓的亲戚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穆苒依旧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，脚已经麻木了，现在的她站起来都很麻烦。

    “医生出来了。”秋洛雪本来还要说什么，依晓的一个亲戚惊喜的大叫一声。

    “医生，她怎么样了，有没有生命危险。”韩麟野和韩夫人赶紧上前问道。

    “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，但是你们要做好准备……”医生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，停顿了一下。“她的脚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，你说什么，医生你是在开玩笑吧。”听到医生的话，瑞克发疯的似的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。

    不，他不相信，怎么会这样，以后依晓要怎么办，她怎么去坚强？上帝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，不，不应该是这样的，不是这样的！

    “这位同学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，我们已经尽力了，希望你能冷静一点。”医生为难的看着瑞克。

    “医生，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？”韩麟野不敢相信的问。站不起，那她以后要怎么办，以后要怎么生活，她还那么小。

    “希望是有的，但是很渺小，不过必须要她配合治疗。”医生认真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嗯，我们知道了。”韩麟野点点头。悲痛的看着从手术室退出来的依晓。

    “依晓，依晓！”韩夫人悲痛欲绝的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依晓……”秋洛雪和茈穆离都心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人。

    有可能站不起来，她没听错吗，一定是她刚才听错了。对，一定不是这样的，依晓那么可爱怎么可能站不起来。角落里的穆苒渐渐开始崩溃，眼泪再次决堤。

    不是这样的！她愿意用她的腿来换依晓的，能不能不要这样对她。

    “小苒……”看到穆苒泛滥的眼泪，辰颜启终于鼓起用去走过去，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泪。

    “你走开。”感觉到有只手伸过来，穆苒用力的把他挥开。

    “小苒……”辰颜启失落的看着她，可是现在什么都也做不了，他还能求什么呢？

    尘羽恋则是忍住心疼，静静的看着她，感觉她快要消失了一样，她那瘦弱的身体，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消失。

    “都怪你！都是你害依晓这样的！”突然依晓的一耳光亲戚愤怒的推开辰颜启，一把抓住穆苒把她从地上抓起来，用力的摇着她，好像在摇不倒翁一样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穆苒无话可说，任由那个人摇着自己。

    “你先放开她。”秋洛雪和茈穆离赶紧拉住那个人，把穆苒揽到怀里。

    “小苒，你还好吧。”起来心疼的拍着女儿的背，到底最近怎么了，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，难怪她今天会那么不安。

    “妈，怎么办，依晓要怎么办，都怪我。”穆苒在母亲怀里狠狠的哭泣起来，她真的不知道要补偿依晓，要怎么样才能弥补她的愧疚。

    “你走，我们不要见到你，你滚啊。”那个人又叫嚣起来，恨不得把穆苒吃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穆苒你先回去吧。”见这情况，韩麟野振作起来，走到秋洛雪面前，示意她把穆苒带回去。依晓醒来也一定不会想看到她吧。

    “师父，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瑞克像是灵魂被人抽离了一样，说话都轻飘飘的，此时他心里的痛谁又能比的上呢。

    “以后都别在来医院了。”韩麟野别开脸，他不想看到她，依晓不想看到她，所有人疼爱依晓的人大概都不想看到她吧。

    “小苒，我们走吧。”茈穆离拍了拍她的头。现在的他们还能为自己的女儿辩解什么呢，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把依晓弄成这样，她自己也在责怪自己，他们还能说什么呢。只希望她能远离这里少受点伤害。

    “嗯，爸爸，我要你背我。”穆苒只好无奈的点点头，现在所有人都讨厌她了，所以她只有远离了。眼睛终于看不到了啊，辰颜启他们在这里，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茈穆离心疼的点点头，把女儿拉到背上，一步一步的往外走。这里不适合她待，他也清楚的知道，穆苒会提出这个要求，证明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，心不由得抽痛起来。

    秋洛雪向韩夫人打声了招呼，也快步跟了他们了两个，现在唯一祈祷的是，依晓能赶快醒来，配合治疗，这样小苒不会那么自责。虽然，他们都知道其实错并不在她。

    小苒……看着那个身影，辰颜启和尘羽恋也跟了出去，视线一直追随着她，却始终不敢靠上去。他们给了她这样的伤害，以至于从头到尾她都没看过自己一眼。

    天知道，她不是不看他们，只是眼睛看不见了。天知道，她多想在看他们一眼，虽然他们那样的伤害了她。天知道，她只能强忍住心里的剧痛装作什么都无所谓。

    直到看到茈穆离把她放进车里，辰颜启和尘羽恋才停下了脚步，远远的看着她，为什么强烈的感觉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？这真的会是最后一面吗？

    他们失去她了吗，真的彻底失去她了吗？

    “爸妈，对不起。”车里，穆苒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，所有的心酸和对依晓，对父母的歉疚把她压的好痛，痛的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“傻孩子，为什么要说对不起。”秋洛雪哭着把她揽到自己怀里，她终于肯发泄出来了，在这样下去她真的怕她会崩溃，会疯掉。

    “小苒，爸爸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，但是这次真的不要勉强自己好吗？”转头看了一眼后座上哭泣的两母子，茈穆离心疼的不得了。他家那么可爱的女儿，为什么总是受伤的是她。

    “我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，以后必须去适应黑暗的生活了。”忍住眼泪，穆苒梗咽的说。这样的恐惧害怕，她真的怕自己会承受不了。

    “嗯，就算治不好，你还有我们。”傻瓜啊，真的是个傻女儿，为什么总是不为自己多着想了，明明不是她的错，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去承担。秋洛雪爱抚的摸着她的头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爸爸，两年我去奶奶家养的那只猫，是不是长很大很大了，我好久没去奶奶家了。”似乎不想再让父母担心，穆苒在怀念着什么，开心的笑起来。

    这一笑，让两人更为心疼。

    “嗯，奶奶说，叫你去看看它，小染很想你，叫你去的时候带点中国的特产过去。”茈穆离忍住泪水，声音有些哽咽，缓缓的发动了车子。

    “我也好想小染，所以我想去日本了，送我去日本好吗。”从母亲怀里起来，凭着感觉，穆苒把视线定格在窗外，外面是一片黑暗，她没有惊讶，也许是父母在身边的缘故吧，也没觉得害怕。

    “嗯，什么时候去，什么都准备好了，一直在等你。”茈穆离点点头，心里有些高兴，她终于肯答应去日本治疗了，虽然机率不大，但是必须要去试试。

    “过两天，等依晓醒来以后，确定她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以后。”揉了揉太阳穴，穆苒把头贴在冰冷的车窗上，想用着冰冷缓解此时的心里疼痛。

    看了一眼穆苒，秋洛雪也把视线定格在了窗外，她知道女儿是害怕面对依晓了，她想逃离，逃离这个诚实给她带来的一切。第一次觉得逃离其实是一个对的选择，对于小苒来说，至少不用受到那么多不必要的伤害，而每次这样的伤害都是那么无力阻止它发生的。

    嗯，她是时候该离开了，当初真应该听慕容子轩的话离开这里，这样就不会惹那么多事出来了。带着那份歉疚逃离这里吧，这样的话也不用面对辰颜启和尘羽恋，是个很好的选择呢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，我会先打电话到奶奶那边去，叫她替你安排好在日本的一切。”加快了速度，车子在这黎明的前夜呼啸而过，留下几缕灰尘在半空中盘旋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轻轻的应了一声。穆苒疲惫的渐渐合上了眼睛，黎明醒来时会看到一月早春的第一缕阳光吗，她好期待。

    嘴角上扬，一个带着伤的完美弧度勾勒而成。对不起，不是她要选择离开，而是必须选择离开，不是她狠心，而是她不忍心看到谁为她而难过伤神。

    一月的早春，天气阴霾的有些过分的不像话，似乎被这阴霾的天气带动，所有的人事物都变的阴郁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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