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 前路-《钢铁火药和施法者温特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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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算是知道阿尔帕德为何那么喜欢你了。”上校使劲拍打温特斯的肩膀:“年轻人果然可怕,敢想敢干,我是真的老啦!”

    “您先别着急夸。”温特斯颇为无奈:“该如何调动敌人,我还没想妥当。实在是……无论如何结果都不可能更坏,我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。”

    博德上校故意板起脸:“确定战略以后,想尽办法靠近战略目标的过程就是战术。若是我来指挥,我连“指挥敌人”这个想法都不会有;就算有,我也会用种种理由否定掉。你已经有了方向,这还不够好吗?”

    长辈的夸奖比责骂还难以承受,温特斯紧急转移话题:“您说阿尔帕德?怎么?”

    “很欣赏你。”

    温特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石子:“没发现。”

    “他把酒壶都给了你,还不够欣赏你?”博德上校挑眉反问:“我还是准尉的时候,就没见过那酒壶离过他身。”

    “有这回事?”温特斯失笑,他一直以为酒壶是阿尔帕德随手扔给他的。

    “当然,人人都知道阿尔帕德将军的幸运酒壶,那是他的护身符!”

    “护不了身啦。”温特斯不禁莞尔:“报废了。”

    “报废?”博得上校瞪起眼睛。

    “为我挡了一枚铅弹。”温特斯指着左胸:“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博德上校哈哈大笑,笑得眼泪直流。笑过之后,上校擦着眼泪说:“既然提到阿尔帕德,还有旁的事我想问你。”

    “请问吧。”温特斯在心底轻叹。

    “塞克勒将军是不是你杀的?”博德上校脸色一变,眼神凌厉。

    “是我杀的。”温特斯痛快承认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杀?”

    “理由很多,但是归根结底就一条,我想杀他。”

    “想杀就杀?”博德上校质问。

    温特斯平静回答:“没错,想杀就杀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想再杀别人吗?”上校冷笑着问。

    “之前想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呢?”

    “淡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淡了?”

    “仇恨淡了。”温特斯皱了皱鼻子:“而且我发现杀一个人不顶用。杀掉塞克勒,还有泰克勒。杀掉阿尔帕德,还有瓦尔帕德。杀一个,后面有十个等着接班,没劲。”

    “杀一个人不顶用,所以要杀更多?”博德上校咬牙切齿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
    “您觉得呢?”温特斯反问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?”博德上校怒目圆瞪,大吼:“我觉得你是野心家!窥见机会,便不择手段地夺取权力!想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,哪怕为此要杀掉成千上万的人也不在乎!”

    温特斯深深吸气,长长叹息,笑着问上校:“您说,一个动物长得像狼、叫声像狼、走路也像狼,那它是不是狼?”

    “不是狼,难道还是犬吗?”博德上校冷笑。

    “对呀。所有人都会把它看成狼,也都会像对狼一样对待它,那它是什么还重要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重要!”博德上校咆哮如雷:“你少在这跟我拐弯抹角!我就想知道你要干什么?你不是狼?那你告诉我,你哪里和狼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想要干什么?”温特斯苦涩地说:“我要是也能知道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老子他妈揍死你小子!”博德上校猛地站起身,用力挥舞着独臂。雄健野蛮的公马从沧桑的躯壳里冲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您打不过我。”温特斯把上校按回石头:“息怒息怒,我和您慢慢说。”

    博德上校大口喘着粗气,剧烈地咳嗽。

    等上校喘匀气,温特斯才开口。

    他望着夜幕下的黑色河水,有些怀念地回忆道:“最开始,我装成强盗去伏击征粮队,不让热沃丹来狼镇强征粮食。那个时候,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装成强盗?”上校嗤笑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能真当强盗吧?”温特斯理所当然反问:“我可是有任命的驻镇军官,有必要与热沃丹公开敌对吗?”

    “然后?”

    “然后我发现仅仅保护狼镇没有任何意义。虽然其他镇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,但如果整个铁峰郡都烧起来,狼镇也一定会化为灰烬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的地盘越来越大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开始思考问题的根源。”温特斯低头拨弄着手心的小石子:“问题不在平民百姓,也不在那些执行命令的士兵,甚至不在罗纳德少校这种直接下命令的人。

    人们痛恨征粮征丁的士兵,顺便痛恨热沃丹城里的老爷,因为他们直接接触到的就是这两层。

    而真正的问题出在更高级别的决策者那里,但是决策者隐藏在代理人背后,所以总会使人产生一种错觉——公爵大人是好的,公爵的仆人是坏的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要对付亚当斯将军?”博德上校眯起眼睛:“战争开始之后,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结束战争。就算你真能击败亚当斯将军,你想过你要如何收场吗?”

    温特斯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笑吟吟地说:“不瞒您——您也别笑话我。我最开始是真的抱着一点‘救世主’的情怀夺取热沃丹和铁峰郡的。

    “救世主?”博德的鼻腔深处传出一声闷哼:“那现在呢?”

    温特斯有些意兴阑珊:“现在我意识到:正是我的拯救,导致铁峰郡人民不再需要拯救。”

    温特斯干脆正对上校而坐、直视上校双眼:“如果没有我,如果铁峰郡还在新垦地军团的掌控下,您觉得现在会是什么样?”

    博德上校转头看向河水,不与温特斯对视,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“那我替您说。征粮继续!征丁继续!农民逃难!田地荒芜!去年和今年的存粮早晚要耗尽,然后就是饥荒、匪患和叛乱,接踵而来是更大的饥荒!”

    博德上校也忍不住叹息。

    “我说的可有假?”每说一句话,温特斯的声音就提高一分:“您说我要杀成千上万的人?是啊!说得没错!亚当斯将军亲手杀的人,恐怕还没有我杀的零头多!”

    温特斯指着远处的热沃丹广场,气势陡然拔高:“就在那里,我斩首数十人、绞死数十人。在更北边——锤堡北边!齐柏尔上校,许许多多的学长,他们全是因我而死!”

    他瞪着眼睛,质问博德上校:“用剑夺走性命是杀人,用饥荒和战乱夺走人命就不是杀人?亚当斯将军的手干净,我的手上是血,所以他比我高尚?是呀,要是亚当斯将军肯做戏,还有人要称颂他悲天悯人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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